被誤解的世界歷史 [電子書] = The misunderstanding of world history / 羅文興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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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 寫史書的人,不可能一字一句都說實話!
歷史大多是由改朝換代的勝利者組織編寫的,出於政治上的需要,尤其是突顯自己的文治武功,不免要對被推翻的王朝曲筆刪改,以至於呈現出一種錯綜複雜、紛紜繁亂的歷史,這也給後人留下諸多的疑案和迷思,使後人看到的歷史必然充滿與史實不符的偏見和悖謬。儘管歷史已經成為過去,歷史的細節還需要我們去研究和借鑑,我們對歷史的評價可以各抒己見,但是歷史的真相不容歪曲。
■ 是與非,對與錯,黑與白,功與過……歷史就是在這樣的不斷推翻中,更接近其本來的真面目。
為了方便讀者閱讀,本書不像坊間一般歷史叢書艱澀繁雜,而是以活潑有趣的筆調,詳細介紹各個歷史事件與人物,對其進行「還原歷史真相」的工作,讓讀者清楚的瞭解各個歷史事件的來龍去脈,以及各個歷史人物的功過是非,進而形成對歷史真相的客觀而公正的認識與判斷,並且對這些知名的歷史事件與人物,有一個正確的歷史評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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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內文介紹】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貝多芬耳聾背後隱藏的秘密
路德維希‧范‧貝多芬(Ludwig van Beethoven),是世界音樂史上最偉大的音樂家之一。他八歲開始登台演出,很早就顯露音樂上的才能。一七九二年,他到維也納深造,藝術上進步飛快,創作大量充滿時代氣息的優秀作品,包括交響曲《英雄》、《命運》;序曲《哀格蒙特》;鋼琴奏鳴曲《悲愴》、《月光》、《暴風雨》、《熱情》。他的作品受到十八世紀啟蒙運動和德國狂飆突進運動的影響,個性鮮明。在音樂表現上,他幾乎涉及當時所有的音樂體裁,大大提高鋼琴的表現力,使之獲得交響性的戲劇效果;又使交響曲成為直接反映社會變革的重要音樂形式。貝多芬集古典音樂的大成,同時開闢浪漫主義音樂的道路,對世界音樂的發展有舉足輕重的作用,被尊稱為「樂聖」。
貝多芬一生坎坷,沒有建立家庭,在他二十六歲創作和精力都正處於巔峰的時期,開始耳聾,起初是聽不到高音,到晚年時全聾,只能透過談話冊與人交談。多年來,人們無不為這位才華橫溢的音樂巨匠的意外而惋嘆,但是令世人意想不到的是,貝多芬的耳聾並非偶然,而是源於一種疾病——梅毒,並且這種可怕的疾病纏繞他終生,令他痛苦不已。
在貝多芬生活的時代,許多人認為貝多芬得過梅毒。一九一二年,專研貝多芬的學者和醫生希歐多爾‧佛利莫(Theodor von Frimmel)寫道:「貝多芬的耳聾僅是症狀,這種疾病本身有另一個名字。」塞耶也說,貝多芬的疾病許多人都知道,病名則羞於啟齒。一位耳科醫生亞當‧普里茲(Adam Politzer)還提到有兩張有貝多芬名字的治療梅毒的水銀藥膏的處方。但是,大家都選擇迴避這個問題,或者保持沉默。這可能由於當時貝多芬崇高的社會地位,為了表示對他的尊敬而不敢造次。諾伊邁爾寫道:「他的不朽作品神聖不可侵犯,今天沒有人敢表示輕蔑的批評。貝多芬的音樂讓我們覺得好像進入聖殿,內心充滿景仰。」
直到二十世紀青黴素發明之前的數十年,當時世界對梅毒研究的興趣正高,才有更多的醫療工作者投入這項研究,貝多芬耳聾之謎才得以揭開。
貝多芬的好友也是他的醫生安德莉亞斯‧貝托里尼(Andreas Bertolini)提供的資料顯示,年輕時的貝多芬除了有時腸胃痛之外,相當健康。當時他已經在向海頓學藝,同時他卓越的鋼琴即興演奏,在維也納的王公貴族中也享有盛名,包括皇帝的同父異母兄弟魯道夫大公都拜貝多芬為師。但是,他在維也納的第一年,有一次發燒改變他的一生。阿洛伊‧魏森巴赫(Aloi Weissenbach)也是貝多芬的醫生,他提到一七九七年另一次發高燒:「他曾經患有嚴重的斑疹傷寒,從此神經系統受傷,甚至可能損及聽覺,對他真是一次大災難。」
對於這次「意外的傷寒」的本質,早在一九○七年,二十世紀初最具影響力的醫生之一、優秀的梅毒研究專家奧斯勒爵士便提出質疑,他認為貝多芬感染傷寒其實是因為梅毒。在梅毒的教科書中,我們能夠發現,耳聾通常是在初次發燒第一年之後出現的症狀。這是第八對腦神經受損所造成的。耳鳴發作時,老是聽到鈴聲、嗡嗡聲或嘶嘶聲;先是聽不到高音,然後是所有的音域,包括說話的聲音。失去聽覺是漸進的,有時候會減輕,經常是在壓力之下失去聽覺。以梅毒造成耳聾的跡象為起點,我們從貝多芬傳記中找出以下蛛絲馬跡,貝多芬開始耳疾的時間是在二十六~二十七歲,而貝多芬的第一位耳科醫生諾伊邁爾寫道:「貝多芬耳聾最可能的原因,是內耳或迷路的聽覺神經失調。」「一開始幾乎沒有發覺,隨著內耳或是聽覺神經結構的病理變化,不知不覺中失去聽覺。」拉金(Edward Larkin)說:「貝多芬的耳聾是漸進的,有一陣子還是停頓的。」貝多芬自己也說:「一開始是聽不見高音。」他在耳內放棉花以抑制低音,造成很大的痛苦。一八○一年七月一日,貝多芬寫信給卡爾‧阿門達(Karl Amenda)說:「告訴你,我最有價值的財產,也就是我的聽覺,已經嚴重損毀了。你跟我在一起的時候,我已經發覺有這個症狀;但是我什麼都沒說,現在已經變得更糟。我們必須等待,看看是否聽力可以恢復……我所說的請你保密,不要告訴任何人。」這些與梅毒引發的耳聾症狀完全吻合。
這種持續嚴重的耳部疾病,在貝多芬年老時終於演變為完全失聰。一八一○年,貝多芬狂怒之下跌倒在地,他寫道:「我爬起來之後,發現自己耳聾,醫生說神經已經受損了。」在貝多芬逝世後,對他耳部的解剖報告中顯示,聽覺神經已經萎縮,缺乏正常的一層髓磷脂,而且左邊的聽覺神經比右邊細。耳科醫生西恩‧塞勒斯(Sean Sellars)說:「解剖發現腦幹周圍有變化,顯示有局部的腦膜反應,這可能是梅毒引起的腦膜發炎。」
此外,梅毒中期最大的特徵之一,就是虹膜和眼瞼內層的黏膜一再發炎。貝多芬為紀念魯道夫大公譜成《莊嚴彌撒曲》,就是在這種狀況下完成的。他寫給申德勒的信上說:「晚上我必須蓋住眼睛,我應該好好照顧雙眼,史麥塔納寫信給我,叫我不應該寫這麼多筆記。」當時,他眼睛的狀況幾乎可確定是虹膜周圍發炎,包括虹膜和結膜(連結眼瞼和蓋住眼球的細緻黏膜)。
但是,梅毒是一種潛伏性很強的疾病,一旦感染就可能會潛伏在很多其他的疾病背後,導致其他許多可怕的疾病症狀,因此又被稱為「偉大的模仿者」。那麼,貝多芬除了耳聾和眼瞼發炎以外,有沒有其他症狀呢?由貝多芬的醫生提供的病歷中,我們發現這樣的記載:嚴重的腸胃痛、可怕的頭痛、有隻手指的指甲受感染必須動手術、下顎長膿瘡動手術、風濕病引起肺部嚴重發炎、風濕病痛經常復發,其中有一次「可怕的風濕發作」、「胸部因為痛風引起關節炎」、黃疸病、食道和鼻子流血、眼睛痛了五個月,必須待在黑暗的房間戴上眼罩,以及心臟衰竭。他經常心律不整,還將此編寫入音樂(鋼琴奏鳴曲《告別》),晚年時臉部抽搐。這還只是部分症狀,安東‧諾伊邁爾(Anton Neumayr)含蓄地寫道:「貝多芬晚年很可能有憂鬱症。」
貝多芬在晚年變得脾氣暴躁,舉止怪異,以至於大家都在傳言貝多芬可能精神失常了。德國一位作曲家告訴歌德,說貝多芬精神錯亂。拉金描繪出貝多芬的晚年情景:「健康一直很糟,情緒低落,精神很緊張,多疑,覺得受迫害,在壓力之下很不穩定,有時候狂躁,易衝動,有攻擊性,要求完美,耳聾,易怒。」貝多芬曾經將一鍋燉肉倒在侍者身上。梅納德‧所羅門總結說:「神經異常的徵兆——突然發怒、無法控制情緒狀態、對於金錢越來越著迷、覺得受迫害,這都讓維也納人認為,這位最偉大的作曲家,是個極端怪異的瘋子。」所有這些症候,又都與梅毒麻痺性癡呆階段的症狀吻合。
可是這樣一位音樂巨匠是如何染上梅毒的呢?確切原因不得而知。一種說法是,貝多芬患有「先天性梅毒」,而梅毒病症可能遺傳自他的父親。持這個說法的人,透過研究貝多芬的頭骨,認為他所具有的明顯鼻樑凹陷和方形頭顱,這些都是先天性梅毒的特徵性體徵。先天性梅毒患者約有二○%~三○%會在二十~三十歲之間發生單側性的聽力缺損,而貝多芬正好是在這個年齡段發生左側聽力減弱,最後發展到雙側,其他原因導致的耳聾多半是雙側性的。
另一種觀點則認為,源於高危險的性行為。貝多芬終生未婚,但有證據證明貝多芬生前經常上妓院。梅納德‧所羅門(Maynard Solomon)解讀貝多芬寫給朋友智梅斯卡(Zmeskall)的信件,其中提到「Morsche Festungen」,字面上的意思是「發臭的堡壘」,其實就是指妓院和妓女。在好幾封信中,他提到「堡壘」都跟性、疾病、危險以及感傷有關。
例如:「享受生命,但是不要太重視肉欲——形形色色堡壘的經營者、主管!」「我不必再警告你,小心不要在附近的堡壘受傷。」「遠離那些發臭的堡壘,那些堡壘的攻擊比那些妥善防護的堡壘更要人命。」「要熱心防衛帝國的堡壘,你也知道,他們早就失去童貞,已經遭受好幾次攻擊。」「我衷心感謝你,親愛的Z,謝謝你提供堡壘的資訊,我想你一定認為我不希望停止到軟而濕的地方。」這些情況顯示,貝多芬並非像有些傳記作者所說的「貝多芬是處男」。
但是,貝多芬對於這種行為也充滿矛盾和自責,「只有肉體的歡愉,沒有靈魂的交流總是粗鄙的;之後,絲毫沒有高尚的感覺,只有遺憾悔恨。」他一方面渴望得到更多,渴望有正常的感情,厭惡並防備著這種行徑;但是另一方面,縱觀其一生,並沒有出現那個和他靈魂相通的人。因此在無望中,他只得繼續留戀於「發臭的堡壘」。
不論感染的原因是先天還是後天,梅毒確實給這位大師帶來一生的痛苦。由於當時醫療條件的落後,雖然在一七九七年便發現梅毒引發的耳聾跡象,但一直被當成單純的病毒感染,直到一八○六年才開始由貝托里尼醫生進行醫治。此時,這種疾病已經有十年了。儘管他到處訪求名醫,試過許多奇怪的療法卻發現梅毒難以根除。
在眾多疾病中,失去聽覺最令他沮喪。他不斷嘗試各種方法:格哈德‧威林醫生以某種樹皮為他治療,原本還以為這樣可以減輕他的耳鳴,但沒有效果,只是在他的兩臂造成痛苦的水泡。格拉夫醫生建議磨碎新鮮的辣根,以棉布包起來插入耳朵內也無效。約翰‧施密特醫生則建議電療,直接以電流治療他的聽力。甚至在貝多芬死前七個月,他還滿懷希望提到有個治療耳聾的新方法——把綠色核果仁的外皮泡在微溫的牛奶中,然後滴幾滴入耳內。由於使用水銀作為醫治藥物,同時也造成一些其他的汞中毒症狀。
被頑疾纏繞的貝多芬痛苦異常,他的信件充滿悲戚之情,因為身體上受到折磨,每封信都在描述他的失望。一八二一年十一月十二日,在寫給弗朗茲‧布倫塔諾(Franz Brentano)的信中,他哀嘆說:「高貴的朋友!不要考慮我這個不體面或自私的天才——過去一年到現在,我都在生病;夏天得了黃疸病,持續到八月底。」他對智梅斯卡吐露秘密說,明年他不會在倫敦,而是在墳墓裡。他還說,感謝上帝,他的角色即將演完了。
一八二七年三月二十六日,這位飽受折磨的音樂奇才譜下了自己生命中最後一個音符,卻留給世人一筆最寶貴的財富。今天,當我們傾聽《歡樂頌》時,能否想像這是一位梅毒晚期病患的作品。揭開貝多芬耳聾背後的實情,並非僅僅為了回顧歷史,是為了生命的頑強而歌頌。
羅文興,歷史學博士,曾經從事報社記者和圖書編輯等工作。多年以來,作者致力於對歷史謬誤的研究,發表學術論文數十篇,深受歷史學家和廣大讀者的好評,透過對歷史的研究整理,主編有:《被誤解的中國歷史》、《被誤解的世界歷史》。